此話一出，所有人都驚呆了，這小霸王可真是越來越狂野了，什麽都能罵出口。

棠棠也有些後悔，可是盛怒之下話已出口，再收回也來不及了。

沈羽卻沒管這些，他沒錯過裴慕的表情，在旁邊抓了一大塊混著泥巴的冰猛地塞進他嘴裏，怒道：“你還敢笑！”

他捂著裴慕的嘴不撒手，逼著裴慕把雪咽下去，裴慕擺著頭拼命掙紮，沈語荷在一邊拉沈羽被他一扒拉跌倒在地。

棠棠腦袋一抽一抽地疼，看著亂成一團的半大小子們，忽然想起在場的這些除了沈語荷外最後似乎都沒有好下場。裴慕一個一個地，把曾經欺辱過他的人全殺了，這些人結局之慘烈，比起沈語棠有過之而無不及。

想到這棠棠立即遍體生寒，大喝道：“沈羽住手！”

沈羽聞言一楞，不可思議地回頭問棠棠：“什麽？”

就這麽一個分神，裴慕吐出泥雪一口咬住沈羽的手，沈羽嗷地一聲蹦起來，揚起拳頭就要揍裴慕，棠棠立即怒道：“小兔崽子造反了是吧？！”

積分+50.

沈羽似乎很怕沈語棠，不敢忤逆他姐，大叫一聲晦氣遠離了裴慕。他滿心的憋屈和不解，他姐不是很討厭裴慕嗎，以前姐弟倆還一起上陣揍過他呢，當年他姐用鞭子抽他用石頭砸配合得多好啊，如今竟然為了裴慕和他發脾氣。

棠棠瞪了沈羽一眼，心道姐是在救你懂不？！

她用手帕捂著鼻子，緩緩站起來，環視了一周圍在她身邊的皇親貴胄，說道：“今天這個事，就這麽算了。”

眾人又驚又喜，喜道：“郡主殿下寬容大度，賢惠得體，實在是世間女子之楷模！

棠棠：.....

這樣誇沈語棠你們良心不會痛罵？

沈語棠這個小霸王脾氣跋扈暴躁不說，平時受一點委屈就跑去找太後和長公主哭訴告狀，弄得一眾天不怕地不怕的公子哥誰也不敢惹她，今天誤把人給踢了，在場所有人都慌得不行，就怕著大過年的回去挨訓，誰知小霸王今日竟一反常態，不哭不鬧還說算了。

然而他們還沒從如釋重負的驚喜勁兒中緩過來，就聽得棠棠又道：“如果你們今日立誓，今後不再欺負質子！”

幾人面面相覷，搞不清沈語棠為何提出這個條件，連裴慕都有些出乎意料了，將冷冰冰的視線游移到她臉上。

沈語棠從前不是也很討厭裴慕嗎？

這一幫小子中五皇子地位最高，小女孩哭了哄一哄還可以，要是強迫皇子做什麽可休想，他斜眼瞥了一眼裴慕，說道：“那可不行，敵國質子就是來受教訓的，別的好說，這個你約束不了我！”

“對啊，”一人道：“郡主也沒少欺負他啊。”

看來他們不吃這種威脅，棠棠想了想，決定在努力下。她低聲道：“你們有所不知啊！”

幾人看她神秘兮兮地，紛紛湊了過來，棠棠小聲說道：“上月我不是墜車昏迷了嗎，那時候有神仙給我托夢，說質子是閻羅王轉世。閻羅王犯了錯被天帝貶稱凡人，要經歷九九八十一難才能歸位，我們要是欺負他折辱他反而是在幫他早日歷完劫難，而且待他變回閻羅王，第一個就要把那些在凡間欺負過他的人統統拉下地獄！”

眾人一聽，神色各異。沈羽這小子欺軟怕硬實際就是個紙老虎，在邊關大半年的訓練一點用也沒起，聽完棠棠說得話立即嚇得瑟瑟發抖。他手上還有殘留的泥巴，偷偷看了裴慕一眼立即收回目光，把手往背後擋了擋。

棠棠心想塞都塞完了你現在擋有什麽用？

那個踢到棠棠的世子也有些怕，說道：“那我剛剛還往他身上尿尿來著....”

“我也尿了。”

“我也尿了啊...”

棠棠在心裏翻了個白眼，你們怎麽那麽多尿。

五皇子道：“我沒尿。”

果然還是皇子估計身份，沒用這種下作的手段欺負人。

“但我在宮裏尿過。”

棠棠：.....

“我還騎過他，逼他吃過蟲子，踩過他的手指，打折過一根肋骨，冬天和二哥一起把他丟到冰水裏差點沒把他凍死....”

棠棠算是明白裴慕為何沒像其他質子一樣與皇子同住了，這再住下去得死啊。

五皇子無所謂地撇撇嘴，說道：“我們是皇子皇孫，和父皇一樣有上天保佑，再說了，做夢夢到的怎麽能當真？”

“不管你們信不信，反正我是信了，實在做不到請你們以後不要當著我的面做這種缺德事，我怕被連累！”

棠棠不是聖母，她和書裏的這些惡毒炮灰們毫無交集，不過在一瞬間起了共為炮灰的同情心，該說的她已經說了，繼續作死的以後下場多慘也與她毫無關系，完全是咎由自取。

見棠棠這麽說了，五皇子起身說道：“那我就賣表妹個面子，以後不在你面前弄他。”

幾個少年裏有的和五皇子一樣根本不相信也不在意，有的則面露怯意，又是一番表達歉意後，紛紛走遠了。

沈語荷扶著棠棠的胳膊幫她擦鼻血，棠棠給沈羽使了個眼色，沈羽立即轉身去給裴慕解繩子。

裴慕臉上的血已幹涸成塊，嘴周圍還有泥巴和雪水，都是沈羽剛才弄上去的。

沈羽許是被棠棠說怕了，解開繩子後有伸手要去給裴慕擦，裴慕偏頭躲過，冷冷道：“不必。”

裴慕身上也受傷了，起來得有點困難，沈羽不死心又要去扶，又被裴慕擋開了。

艱難地站起來身來後，棠棠才發現裴慕被搞得有多狼狽。衣服上全是泥和血，他下半身已經全濕了，看起來不像是尿了褲子，而是像整個下半身全部浸入了尿桶裏，風一吹一股濃郁的尿味飄過來。

棠棠鼻子上本來就有手帕，沈語荷則是貼心地當做沒聞到，沈羽可能沒近距離聞過如此濃重的尿味，一個沒忍住捂住鼻子向後一跳說道：“這味！”

裴慕的臉色一陣慘不忍睹，他瞟了沈語荷一眼，雙手攥緊了拳頭，死死咬住下唇，感覺現在有個地縫他馬上能鉆進去。

棠棠瞪了沈羽一眼，心道你還沒看出來為啥平日由著人欺辱的質子今天突然敢咬你了啊。

沈羽根本不明白咋回事，說道：“質子，你身上太臭了，我帶你買件衣服換上吧。”

不要再當著沈語荷面強調這事兒了啊，傻孩子。

果然裴慕終於忍不住了，低著頭一言不發地就要離開。沈語荷連忙上前道：“質子殿下，你隨我們一起去吧。”

裴慕一瘸一拐地走不快，沈語荷在他旁邊跟著。而沈語荷與他距離極近，無視濃郁的臭味，目光澄澈殷切，她柔聲勸說著，幾句話就讓裴慕神情松動了。

她小聲在裴慕耳邊說道：“你也看到了，我妹妹弟弟同以前不一樣了，他們是真心想向你賠罪的。”

裴慕雖聽見棠棠讓其他不許欺負他了，但並沒有聽見她編的原因，況且他敏感多疑，根本就不信人會突然一下轉變。所以見沈語荷如此說道，心中不僅沒放下防備，反而想問：若真是這樣，你為何不敢大大方方說出來，偏要偷偷同我說。

但是看著那雙近乎懇求的臉，裴慕就說不出來拒絕的話。

他正猶豫著，沈語荷忽然被一把拽走，身邊果香撲鼻，一道淺粉色的身影占據了她的位置。少女的鼻血擦幹凈了，收去了手帕，和沈語荷一樣沒有嫌棄他身上的臭味，湊得很近。

她的眼睛很大，睫毛濃密，最近胖了一點褪去兇相顯出幾分可愛，看著確實沒有那麽面目可憎了。肉嘟嘟的嘴一開一合，語氣還是硬硬的，說出的話卻是：“質子殿下，以前是我們不對，您大人不記小人過！”

沈羽狗腿地跟上來道：“對對，我娘剛好給我做了幾身衣服還沒在裁縫鋪沒拿回來，你跟我們一起，我拿了你換上！”

裴慕：....

三張臉一般殷切地望著裴慕。

裴慕沈默了很久，就在沈語荷有些難過地垂下眼眸時，終於微不可察地點點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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